虫

一、无辜的加害者

⭕我说我不是凶手，谁信呢。

（一）

张家老太太走了，今天凌晨时候的事。

家属有一部分聚集在主治医生办公室门口，破口大骂，疯狂捶门；而另一部分，则去医院门口发传单。

“你们看看啊，千万不要来这家医院！他们不负责任！”

“尤其是那个杨蕴！什么最年轻技术最好的医生，都是诓人的！”

家属的疯狂让这件事的热度持续上升，当地的媒体都赶来医院门口，看到媒体，家属变本加厉，甚至把传单往媒体怀里塞。

一时间，医院一片混乱。

“杨蕴，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。”聂主任陪杨蕴蹲在办公室里，外面不断传来捶门声和骂声，“但白苗是咱们医院最有潜力的医生，不能让他去担这个责任……”

“主任，这是人命关天的事！”杨蕴红着眼看着他，“不是我用错的药，人送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尽力了！是白苗的失误！”

“但是再怎么说，病人去世的时候你是主治医生。”聂主任道，“与其两个人都推出去，哪赶得上牺牲一个人？放心，杨蕴，医院不会亏待你的……”

杨蕴听着聂主任滔滔不绝的言论，忽然感觉很无助。

后者说完了话，不顾后果地拉开了门。

人群如游戏里蜂拥的僵尸群，眼里只有他一个目标。

杨蕴看着他们，闭上了眼。

（二）

“别乱动！警察！”周时白一声厉喝，拿着证件向人群展示。

那些拿着武器，或者没有拿的人；家属，或者看热闹的其他人，都停下了走向杨蕴的脚步，让开一条狭窄的路。

周时白顺利走到杨蕴面前：“杨蕴吗？”

杨蕴起身，点点头。

“接到报案，你与一起医疗事故有关，我们需要问你一些事情。”周时白解释道，“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他抬手抓住杨蕴的胳膊，另外两个警察跟着他们，离开了办公室。

“出来了！这就是那个杨蕴！主治医生！”

女人吆喝着，带着其他人堵住楼宇的玻璃门。

周时白松开手，隔着玻璃朝她展示证件：“开门。”

大门外的警车边，有警察看到周时白，开始出手疏散人群。

女人被赶来的警察拽着，仍不依不饶：“我是家属！我是死者的女儿！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？”

玻璃门被打开，周时白看着她，道：“秉公处理。”

“我呸！”女人恶狠狠看着他们，“我妈死了，你听清楚了吗！我妈死了！你就给我画了这么个毫无边际的饼？什么人民公仆，都是骗人的！”

周时白笑了：“你想怎样？我当场掏枪毙了他，还是把枪给你，你毙了他？”

跟着他们的警察出声：“时白！好好说话！”

“听听，大家伙都听听。”女人大喊道，“警察也向着这人呢！他背景得多硬啊！我妈白死了啊！”

周时白不再看她，微微转头朝后低声道：“走。”

女人被人拉着，退到了一旁。

杨蕴一直跟着他们上了警车。

（三）

“开车的是林队，我们队长，副驾驶的这位是宋小果，警队的实习生。”周时白一一介绍过去，“我，周时白，你的高中舍友，别来无恙。”

“没想到第一次拜访你的工作地点是以这种方式。”杨蕴道。

“我们不来，你打算在办公室呆到什么时候？”周时白瞥他一眼，“有事找警察，这话我高中的时候好像跟你说过吧？”

杨蕴低低一笑：“早忘了。”

“现在你的报道已经满城飞了。”周时白道，“怎么回事儿？听说你是用错了药导致病人加重病情？”

“是这么回事儿。”杨蕴点点头，“不过不是我，是白苗，我的同事，当时白苗告诉家属他技术不够，让他们找我。”

“然后你就接了？”周时白捂着脑袋，“杨蕴，你可真是大好人啊。”

“我们都是聂主任教出来的，算是师兄弟，我没想到他会害我。”杨蕴苦笑道，“我不知道他给病人开了输什么药，送来的时候是晚上，他告诉我这一晚输这一袋药就好，我安顿好病人以后去电脑上查病历和医嘱单，还没看完，病人就已经不行了。”

“如果是那个白苗的话，查监控就好了。”周时白道，“监控如果查到是他给病人开的那一袋药，你就清白了。”

“聂主任下定了决心要保白苗，把我推出去。”杨蕴道，“不一定能查到吧。”

“这个放心，就算删除了一部分的监控录像，我们也可以还原。”周时白道，“委屈你先住警局吧。”

林队默默听他们说完，才道：“原来你们是朋友，这是我见过的时白话最多的一次了。”

杨蕴笑了笑，周时白却道：“谁是好朋友？我们是仇人。”

杨蕴的笑容僵在脸上，叹了口气。

红灯亮起，林队停下车，道：“时白，亲自办了这么多案子，还是小孩子气。”

（四）

宋小果转头问他：“师兄，你们为什么闹掰的啊？”

周时白眯着眼抱肩休息，闻言道：“关你什么事？”

“不关我事，我就是好奇啊。”宋小果委屈地一撇嘴，“你们俩聊的那么热络，这位医生说什么你信什么，还说不是朋友，能不好奇吗。”

“有吗？谁说什么信什么了？”周时白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让她转过去，“师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，办案不能听信一面之词，尤其是嫌疑人的一面之词。”

宋小果翻了个白眼，默默转了过去。

“作为你的师兄，我也要跟你说一句。”林队道，“你跟家属说话客气点，动不动就枪啊炮啊打啊杀啊的，哪有警察的样子。”

“果然是隔代亲。”周时白道，拉长声调，“行——记住了——师兄。”

“我还被塞了个传单呢。”宋小果想起来，展开揉成一团的纸，“神经科杨蕴，误诊开错药遭雷劈呀。”

周时白夺过纸再度揉成一团：“胡说的，别看了。”

宋小果“切”了一声：“还说不是朋友，师兄就是口是心非。”

到了警局，走完流程后已经是晚上，杨蕴作为医疗事故的重大嫌疑人被暂时拘留起来。

桌上的电话响起来，周时白接起，是某媒体打来的，周时白说了句“不便透露”便利落挂掉。

宋小果道：“我觉得杨医生的说法没什么不妥，我们为什么不能问一问那个白苗？”

“他？他择得比我家洗好的菜还干净。”周时白冷冷一笑，“从医院主任，一直到家属，都一口咬定是杨蕴的错，我想过让白苗作为上一个主治医生过来做笔录，但是他们主任说白苗出差了，暂时不在。”

“监控呢？监控可以查吧？”林队道。

“还有医嘱单和执行单！”宋小果补充。

周时白点了点头：“这些都联系医院了，他们会整理好以后交给我们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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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今天会更第二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