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带着热量闯入世界
极力做到刺贪刺虐

九、群众杀手

⭕你有没有在无意识中,成为加害者



(二十三)

录音里的林姨被叫来警局时,她儿子正陪着她散步。

找上门以后,林嫂先是一愣,继而舒了口气,跟着他们走了。

宋小果站在周时白身后,看着那个怒视他们的年轻男人,忍不住咽了口口水。

“小果,你去看看林队那边有没有什么帮忙的。”周时白道。

宋小果点了点头,赶紧离开了。

男人看着她离开,又看着周时白:“你想问什么?”

“我想问一问,是不是您率先去找张老太太的。”周时白道,“她不肯搬走这件事。”

林嫂承认的很痛快:“是我,警官,每家有每家的难处,我们贷款买了房子,每个月要还三千块钱,我小孙女还要上学,大孙子正在留学,哪一个不要钱?这几十万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。”

“我能理解这些。”周时白道,“那您有没有对她动过手?”

男人一皱眉:“你是怀疑是我妈害死的她?就我知道的新闻来说,好像是某位医生的过失吧?怎么就查到我妈头上了?”

林嫂按住他的手,接话道:“警官,我基本就没和别人红过脸,这是第一次,我也只是找她讲道理而已,从来没有想要打她,甚至是杀她的想法。”

“这次找过她以后,有没有发生什么事?”周时白问,“或者我换一个问法,你这次的行为被很多的人支持,许多人聚集起来去找张老太,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?”

“有一件。”林嫂道,“我们签好了意见书,找张老太签字,她就是不签,人群里有人骂了她两句,她儿子正好在场,听了不愿意,然后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打了起来,我们怕出事,就报了警。”

周时白问:“警察怎么说?”

“警察劝架以后,我们告诉了他这件事,来的那个警官似乎有官职,联系了一个人。”林嫂道,“那个人来了以后,帮着我们说了张老太几句,就走了,也不管用。”

周时白记下来:“你记得他叫什么吗?”

林嫂摇了摇头。

周时白也不强求,笑了笑道:“如果有什么想起来的,可以随时告诉我们。”

林嫂张了张唇,犹豫许久,问:“张老太真的是因为医疗事故死的吗?”
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周时白言辞模糊,“但我们现在要找的是导致她摔倒的原因。”

“摔倒?”林嫂一愣。

男人看了她一眼,欲言又止。

“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周时白问。

“那天……”林嫂抿了抿唇,“她确实摔倒了,半个月以前的事儿吧,因为拆迁的事儿,她算是被所有人孤立了,那天她买了东西回来,踩着果皮滑倒了,我离得远,也没看清她摔到哪儿了,只记得她起身起的很艰难。”

“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肯扶她,都只是默默看着,没有一个人上前去……我对这件事也很为难,我是想去扶她的,不论怎么样,大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,但是又是我第一个去找她的,我实在……抹不开脸面。”

周时白默默记完,叹了口气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忽然想起来,那天在小饭馆里,女老板和一位老太太就在谈论这件事,大家宁愿把它作为饭后谈资,也不愿意伸出援手。

她摔倒的那一瞬间,好像所有旁观者都成为了拿刀的杀手。

“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,我在想,这个祸害,摔死了才好。”林嫂低头,咬了咬嘴唇,“警官,她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死的吗?我真的,只是想过而已,没有要诅咒她的意思……”

她言辞恳切,迫切地想从周时白口中听到“不是”。

但周时白说不出来。

查到现在,他也已经搞不清楚,凶手到底应该是谁了。

“警官,等一等。”

他请他们离开后,年轻男人叫住了他。

周时白回头等着他说话。

“警官,我母亲查出来癌症。”他声音低下来,“她想拿钱,真的不是为了她自己。”




(二十四)

“怎么突然想到去区政府?”杨蕴开着车,顺手递给他一瓶水。

周时白接过,道:“我还是觉得,突然间这么多人对张老太群起攻之有蹊跷,或许有像林嫂这样特殊情况的人,但人人都急于拿到这笔钱,就不算是巧合了吧。”

“我们就这么贸然闯过去要对话录音?”杨蕴问,“人家能给吗?”

“我找的人是林队以前的朋友。”周时白道,“他现在在杜清的公司工作,意见书被送过去时,他也在场,这次问了他,他又问了当时在场的政府人员,说是可以给我们。”

“毕竟只是拆迁的事,当时的氛围又比较平和,没有发生什么事,所以不会藏着掖着的。”周时白道,“到了,前面左转。”

正是上午最忙的时候,知道他们来了以后,那位官员没有腾出空来见他们,而是指派了自己的助手过来。

“苏先生知道你们想要录音,我带过来了。”助手递给他们一个U盘,“苏先生知道二位是因为拆迁的事儿来的,说起这个,也算是我们的心头之患,钉子户迟迟不肯搬走,合同没法签,那拆迁款就发不下去。”

“平日里苏先生是个很好的人,市民有什么难题,只要提出来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。”

助手说了一大堆,正面侧面地证明了那位苏先生的好。

周时白微微一笑:“我知道了,现在我们可以听听吗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助手帮着他们找来电脑,打开音频。

“……这些你不要对我说,去对那个钉子户说,我说过了,拆迁款批下来了,但是合同不签,我们就没办法发钱!我还有事,不能陪你们干耗!”

这大概就是那位苏先生的声音。

“我求求您,我们家真的急用钱。”林嫂的声音传出来,“您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原因就拖着我们其他人。”

有人随声附和。

“大娘,我也不想拖着你,我说过了,只要让她签字,钱马上发。”苏先生的语气有些不耐,“你现在逼着我让我签这个意见书,我也签不了,这件事不是我能独自做主的,回去吧。”

两人博弈了半天,林嫂逐渐放弃了让苏先生签意见书的想法,她语气带了失望与生硬:“这批下来的拆迁款,一定会给我们,是吗?”

“还是那句话,只要签字,就有钱。”苏先生道,“这周边不止你们一个小区规划着拆迁,人家别的小区都处理好了,我当然会先给他们。”

人群躁动起来,有人出声质疑:“也就是说,这拆迁款会被别人拿走?”

苏先生怒极反笑:“你们拖着不签字,还想让我给你们一直留着钱?一共三个小区拆迁,谁先处理好这些问题,钱就先给谁!总不能有占着茅坑还想要好处的好事儿!”

他说完这句,就放下手里的文件,脚步匆匆地离开。

人群是长久的沉默。

良久,不知是谁,突然道:“我们回去,让她签字!”

“对,让她签字,她把我们害惨了,现在钱都要给别人了!”

“不择手段也要让她签下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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